“持有NFT分红可能面临的法律风险：Web3项目需警惕！”

最近曼昆律师有接到关于某音乐NFT平台的咨询，该平台在宣传中表示购买特定NFT后，将享受平台利润分红，但因为公司经营不及预期，所以后续并没有向购买的用户兑现承诺，于是用户开始通过各种途径和方式投诉和维权，这种情况在Web3行业很有代表性了，不妨借此契机，和大家聊聊涉及到分红型的Web3项目有哪些需要注意的合规要点。

 

什么是NFT音乐数藏？

NFT，全称Non-fungible Token，即非同质化代币、不可替代的通证，是一种具有唯一性的数字资产。国内市面上的数字藏品及本文所称的数字藏品，本质上属于NFT，但与国外NFT有所区别。

国内数字藏品大多基于联盟链，并且受到严格监管，严禁炒作，而国外NFT大多基于公链，比如以太坊，可以自由流通，能够通过虚拟货币进行买卖。国内数字藏品可以理解为一种受监管的NFT，是在中国特定语境下的NFT。

数字藏品是基于区块链技术限量发行的虚拟商品，包括但不限于数字画作，3D模型，音乐，动图，视频等形式，以区块链技术铸造成链上确权、发行、购买、使用的数字商品。

音乐数藏，字面理解就是与一段音乐作品相关的数字藏品。音乐数藏可以是一支单曲、整张专辑、MV，甚至是一段生成性音乐，即使用计算机程序将随机的模式、颜色、声音或形状用算法生成的音乐作品，并不局限。

胡彦斌《和尚》NFT在QQ音乐平台发行）

 

常见NFT数字藏品玩法

目前市面上数藏以抢购、空投、盲盒、开设二级市场、分红为主流玩法，以下做简要介绍。

1.抢购

数字藏品限量发行，特别是大平台热门数藏，往往需要抢购才能获得以发行价获得藏品。而抢购一般有两种方式，一是抽签获得，二是常规的“先到先得”。

2.空投
即“赠送”，在用户不支付对价的情况下，平台方通过向某些符合条件用户的区块链地址发放数字藏品。此种方式，平台方旨在通过福利营销，提高自身平台热度。

3.盲盒
在一定范围内藏品随机兑现，满足一些用户追求刺激的心理。有些平台会设置稀有藏品，以吸引用户参与盲盒活动。

4.二级市场
通过开设二级市场，使通过抢购、空投、购买等方式获得的藏品得以在二级市场出售，当然，目前我国数藏平台开设二级市场需要相应资质，并非所有平台都能开二级市场。

 

分红型NFT的法律分析

（一）NFT数藏的金融属性

NFT数藏能否作为金融产品，赋予其金融属性，一度是平台方和用户十分关切的问题。2022年4月19日，中国互联网金融协会、中国银行业协会、中国证券业协会发布了《关于防范NFT相关金融风险的倡议》（以下简称《倡议》）。为“坚决遏制NFT金融化证券化倾向，从严防范非法金融活动风险”，提出自觉遵守以下行为：

一是不在NFT底层商品中包含证券、保险、信贷、贵金属等金融资产，变相发行交易金融产品。
二是不通过分割所有权或者批量创设等方式削弱NFT非同质化特征，变相开展代币发行融资（ICO）。
三是不为NFT交易提供集中交易（集中竞价、电子撮合、匿名交易、做市商等）、持续挂牌交易、标准化合约交易等服务，变相违规设立交易场所。
四是不以比特币、以太币、泰达币等虚拟货币作为NFT发行交易的计价和结算工具。
五是对发行、售卖、购买主体进行实名认证，妥善保存客户身份资料和发行交易记录，积极配合反洗钱工作。
六是不直接或间接投资NFT，不为投资NFT提供融资支持。
《倡议》与2017年七部委《关于防范代币发行融资风险的公告》，2021年三协会《关于防范虚拟货币交易炒作风险的联合公告》、2021年最高检《关于进一步防范和处置虚拟货币交易炒作风险的通知》，这一系列文件保持了高度一致性，一是在发行端切除国内数藏的金融属性，使其不具有融资功能，二是严控二级市场，防范炒作风险。

《倡议》虽然并非法律法规，但中国互联网金融协会、中国银行业协会、中国证券业协会旗下的会员单位仍需遵守实施，对未来立法规范有着重要影响，也可以说是当下国内数藏的“版本答案”了。

 

（二）NFT数藏分红合法吗？

（某平台音乐数藏关于分红的规则）

 

1.刑法层面
为了吸引用户购买其数藏，而作出未来分红承诺，此种行为最容易涉及的还是非法集资。
《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非法集资刑事案件具体应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明确了构成非法集资行为的条件：

（一）未经有关部门依法许可或者借用合法经营的形式吸收资金；

（二）通过网络、媒体、推介会、传单、手机信息等途径向社会公开宣传；

（三）承诺在一定期限内以货币、实物、股权等方式还本付息或者给付回报；

（四）向社会公众即社会不特定对象吸收资金。

即需要同时满足非法性、公开性、利诱性、社会性四个特征。

但凡公开发售的NFT数藏，不免会在各种渠道宣传，天然便具有了公开性、社会性，那是否构成非法集资，就需要落在利诱性上面了。红林律师之前曾撰文《买数字藏品送分红，是非法集资吗？》，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看看。

这里简言之，我的个人观点是：

（1）如果一个NFT数字藏品平台仅承诺购买藏品可享受平台收入分红，但不承诺藏品原价回购，只对未来可预期收益范围内宣传项目，并不以超出实际可能的回报诱惑用户参与投资，那么这个时候一般不属于非法集资。

（2）如果藏品平台承诺保本回购外，再加以平台分红，并且分红资金远超项目预期收益，那么大概率会被认为具有“利诱性”，从而认定为非法集资。

当然上述内容只是为了便于理解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是否具有利诱性还需结合项目本身收益的确定性、平台方具体宣传内容、资金的实际运作等要件综合考察，并不能一概而论，具体情况还需具体分析。

如果平台方本身就打算圈一波钱跑路，一开始就没有分红的打算，具有非法占有目的，那可能涉及的就是诈骗罪了。

 

2.民事层面
如果一个数藏平台并未触及上述的刑法罪名或其他相关刑事法律法规，那么是否违法就可以进入民事法律层面讨论了。如果用户从该平台购买了该分红型数藏，双方就构成了买卖合同关系，那该买卖合同合法有效吗？
《民法典》关于合同效力规定如下：

行为人具有相应的民事行为能力;

意思表示真实;

不违反法律、行政法规的强制性规定，不违背公序良俗。

在平台方未欺诈、胁迫用户且具有相应资质、未违反公序良俗的情况下，即用户作为精神、智力正常的成年人，购买数藏的行为合法有效，应当受到法律保护。

 

（三）二级市场溢价

热门平台的创世首发藏品往往难以抢到，不少用户便通过二级市场溢价来购买。
首先，从二级市场购买数藏，若平台方未明确说明数藏在二级市场出售、转赠后，将不再享有分红权利外，用户从二级市场买来的分红型数藏应当承继其分红的权利。

其次，维权是否能主张溢价部分呢？

应当分情况对待。如果用户是从二级市场从其他用户手中购入的，那么其溢价部分应当视为正常的市场行为，难以在平台未分红而维权时向平台方主张。

但是，若有证据证明，其溢价系平台方通过拉老鼠仓、与户勾结炒作等操纵二级市场行为造成的，那么我们认为该部分溢价是可以向平台方主张的。当然，现实中一般用户对前述平台方违法违规行为的提供证明难度较大，可以考虑向监管部门举报、刑事控告等方式引入相关部门介入调查，降低个人维权难度。

 

数藏用户权益被侵犯应该怎么办？

如果平台未兑现其销售承诺，联系平台方要个说法，双方协商处理是最直接的方式。如果事情能在这一步解决，无疑最为节省成本，但现实中往往难以实现。所以有不少用户会选择向平台注册地市场监管局或者消费者协会投诉，通过投诉的方式倒逼对方回到谈判桌。

如果在联系平台时发现对方已经联系不上，甚至数藏平台也已关停，那么这很有可能是平台“跑路”的节奏，建议立即去自己所在地或平台注册地公安报案。

当然，报案也有些小技巧。首先是自己要整理好相关书面材料，如平台此前关于分红的宣传、自己的购买记录、交易流水、目前平台方失联的证据等。曼昆律师的经验，整理书面材料不仅有利于警察叔叔快速了解案情，整理材料本身也能反映出你对案件的重视，叔叔自然也会更加重视。

除此之外，起诉平台有时候是用户的直接选择，也有可能是刑事控告不予立案下的Plan B。

当然，起诉前也是需要做好准备的。用户需要收集平台承诺分红以及后期取消分红或不予分红的证据，向平台注册地法院起诉，要求平台方承担相应责任。

曼昆律师的建议

维权辛苦，预防为主。任何维权手段都难以保证自己的损失能够得到百分之百的弥补，不如事前做好防范，将风险降到最低。

首先是对数藏平台的资质的审核，选择正规平台。在国内，并不是谁拉个台子就能发数藏的，ICP、EDI、区块链信息服务备案等许可和备案是基本要求。

永远不要迷信高回报的承诺，天上不会掉馅饼，切莫一时脑热。你盯着平台的分红，平台可能盯着你的本金。曼昆律师接触了很多维权用户，当时奔着高回报重金入手大量藏品，或者所谓“稀有”藏品，尔后平台圈钱跑路，自己维权无门。

其次是注意保留平台承诺分红的相关证据，如官网、App宣传，工作人员相关聊天记录等，避免日后维权时，无凭无据吃个哑巴亏。

无论是平台方朋友想合规做事，还是用户朋友想安心购买藏品，求个安稳，不妨来和曼昆律师聊聊。

 

 

文章作者：刘红林律师、吴燚